十二红twelve red

〔嘉宜〕Dawn of Us

灵感来源于《Dawn of Us》

“我不喜欢女人。还要我说多少遍？”
  
  “跟我走吧！”
  
  
  
  
  
  
   

  
  夏威夷的沙滩是白色的，像撒出来的牛奶。海是通透的蓝绿色，像海藻熬出来的胶。空气里有淡淡的海鲜味，海鸥的叫声徘徊在耳畔。
  “真好！”王嘉尔将背包随手甩向一块岩石，坐到细沙上，看向大海的边际。海面起起伏伏，翻着白色泡沫，像碎玉，被一步步推到面前，又后退。
  “Would you like a coconut?”
  “Oh,I er...”王嘉尔刚准备去掏钱包，坐在离他不远处的一对情侣突然转过身来向那个卖椰子的孩子招手，孩子连忙带着仅剩的两个椰子跑过去了。
  那个男的长得也太好看了吧！王嘉尔一瞬间看呆了，捏着钱包的手停在空中。柔顺的深蓝色短发、精致的眉眼，又唇红齿白的，穿着粉色的衬衫，漂亮得像一朵蔷薇。
  男人付了钱，将椰子递给女人，女人在两个椰子上都吸了一口，笑着把其中一个给了男人。
  两人又转回去，面朝大海，海风将女人的长发吹起来，在逐渐下沉的太阳光照下泛起红光，和他们手指上的对戒一样耀眼。
  别想那些不可能的事啦！
  王嘉尔笑着摇摇头，提起手边的背包，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粘的沙粒，一步步往酒店方向走去。
  在他身后，男人突然回过头来，盯着王嘉尔的背影，许久，然后将椰子放到了沙滩上。
  
  
  
  
  凌晨，太阳还没升起，王嘉尔为了看日出，起了个大早，来到海边。
  海滩上或站或坐已经有了好多人，旅游景点果然还是太过于火爆了。王嘉尔浅笑着往海的方向走去。赤脚踏在细沙上，有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脚底传来，每一步都走得缓慢。
  “Hey！”一声呼喊突然从背后传来。王嘉尔挑了下眉。他在这里可没有什么朋友。王嘉尔转身看去，愣住，只见昨天见到的那个男人正抱着一个椰子向他跑来。
  “My name is Mark.Nice to meet you.”那个男人将椰子递了过来，“Would you like a coconut？”
  “Oh,thank you.”王嘉尔又挑了下眉，将椰子接下，仔细观察着对方，揣测来者的意图。
  Mark见他不再说话，于是接着问：“Do you have time?Can I sit with you for a while？”
  “Sit?With me?”
  “Yup.”
  王嘉尔看对方真挚的眼神，又看在对方确实长得很对他的胃口的份上，答应了。
  是的，王嘉尔是个男人，但他也喜欢男人，而面前这个自称是“Mark”的男人正好是他喜欢的类型。
  真巧。
  王嘉尔和Mark并排坐在海滩上，离那群狂热的游客还有一段距离，显得格外安静。椰子放在两人中间，王嘉尔双手撑在身后，Mark则双臂搭在膝盖上、垂着头。
  沉默了很久，王嘉尔看着太阳的光芒一点一点从海平面下跃上来，金色铺满了海面，闪亮闪亮的，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开口问：“Just sit?”Mark闻声抬了抬头，似乎想说什么，又点点头，将头垂下。“Don't you want to talk to me?”王嘉尔看了丝毫不动的Mark一眼，继续说，“OKay.SO er...where are you from?”
  “LA.”
  “Why are you here?”
  “Wedding.”
  “Oh!Congrats!”
  Mark没继续应话了。
  “hmm...So,was that woman your fiancee yesterday?”
  “Yeah.”
  “She is really beautiful,right?”
  “Yeah.”Mark说得很轻，像海面上的一片纸，随时有可能沉下似的。
  王嘉尔皱了皱眉，仔细想了想对方回答的话语，小心翼翼的问：“Don't you like her?”
  “No.”
  “Is that why you come to me?”王嘉尔继续猜测。
  “Yeah.”Mark终于肯将头抬起来，眸子在晨曦中泛起金光。
  敏感的同性恋雷达在王嘉尔脑中拉起警笛。他转过头去与对方对视：“SO,are you gay?”
  Mark盯着王嘉尔看了许久，轻轻地点了几下头。“Yeah.”
  真巧。
  “SO am I.”王嘉尔微笑着挑了下眉，“Do you like me?”
  “Yeah.”Mark弯起了嘴角。
  “When does your wedding begin?”
  “At 9 o'clock.”
  王嘉尔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抬眸，继续对视：“We have less than two hours.”王嘉尔抓住了对方的手腕，“Do you want to come with me,Mark?”
  “Yeah!”Mark回握住那只有力量的手。
  “My name is Jackson.”低声耳语，吐息滚烫得像眼边初升的太阳，“Nice to meet you,too.”
  
  
  
 
  “Wohoo!”
  两人在沙滩上追逐着，踏过浪花，互相泼水，挂着水珠的嘴唇在阳光下接吻。Jackson跑到公路边，翻身骑上一辆自行车，笑着冲Mark招手：“Come on!”他们一路飞驰，Mark环着Jackson的腰越来越紧，湿透的衣服下能透出肉色，海水冰凉但体温炙热。自行车一头撞上了粗树干，两人一齐侧翻着倒进丛林里。Jackson又往前跑去，Mark喊着“wait”追上去……先是Mark被脚下的石块绊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扑，Jackson跟着被扯下，两人一起倒在了泥地上，顺着山坡滚了一小段，最终停在一块大石边。两人都笑得灿烂，Jackson藏不住嘴边的括弧，Mark也掩不了眼尾的几道皱纹。一个盒子从Mark的西服内袋滑了出来，Jackson用眼神询问那是什么，Mark就将它打开了――两枚戒指，被丛林间斑驳的光反衬得格外扎眼。
  “Would you like to be my skywalker?”Mark取出一枚戒指，捧起Jackson的手问。
  “If you are the Mara Jade.”……“I would.”
  他们含着笑望着对方。

  他们热烈地亲吻。

  他们相拥。

  他们享受着美好的时光。
  “🎶”Mark的手机突然响了。
  『你在哪啊？婚礼快要开始了！』焦急的女声。
  “我不会去婚礼了。”
  『为什么？！』
  “我不喜欢女人。还要我说多少遍？”
  一滴水砸在Jackson脸上，他舔了一口，咸的，还发苦。
  『……你这小子！赶紧给我滚回来！』一个男声。『哎呦，都说了当初要带他去医院看看……』一个女声。『他说他谈恋爱了，找了个女孩，我怎么知道他还是死性不改？！』『宜恩啊，菲菲人多好啊，赶紧回来吧！』『你小子不自己回来我就亲自去抓你回来！』『哎呦，消消气，你也别发那么大火，外面还有客人呢！宜恩啊，亲戚朋友们都等着你这个新郎官呢，别闹脾气了，快回来吧……』
  Mark掐断了电话。
  Jackson的手刚放到对方背上，想安抚几下，对方就一头倒进了他怀里，泪水打湿了Jackson胸前的衣服，悬着的手最终还是放上了对方的背――颤抖的，瘦弱的――轻轻拍打。Jackson轻声开口，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你会说中文？”Mark点了点头――其实就是在Jackson胸前轻蹭了几下，湿润感蔓延开来。Jackson继续问：“你家里人很反感你喜欢男人？”Mark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紧揪着Jackson的衣服。“我能理解。”Jackson难得敛了笑容。
  Jackson抱着Mark坐起来，靠着一棵树，抬头，就望见被树叶割成碎片的天空，和远方海上飘来的乌云。“要来雨了。”王嘉尔没头没脑的说。
  
  
  段宜恩跟王嘉尔回了酒店。
  夜渐深。
  王嘉尔看着段宜恩，段宜恩坐在落地窗前看海。不停震动的手机被推到了远处。
  “你该回去了。”王嘉尔开口道，“家里人应该很着急吧！”
  段宜恩苦笑一声，起身，捡起手机，望向王嘉尔，许久，像是下定了决心，才说：“抱歉，我不能跟你一起走了。”
  王嘉尔起身――敞着的衬衫滑到肩头以下，抱住段宜恩，用头发蹭了蹭他的脖颈，轻声道：“但至少你今天过的很开心对吗？”话语里带着笑意和柔情。即将要分别的悲伤之意一扫而空，段宜恩也跟着笑起来，回抱对方。“嗯。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段宜恩垂着手，抓着西服外套，一步一步，向电梯口走去。皮鞋落在铺着厚重地毯的走廊上，悄无声息。王嘉尔站在房门口，目送对方一点点远去，攥紧了拳头――三年前自己也是这样，因为家人的反对，离开了那个男人，一步一步，将缝在一起的两颗心又硬扯开，烂棉絮漫天飞舞，他站在苍穹下仰望着，却无动于衷，任凭男人在身后声嘶力竭。
  单音节的词怎么会这么难发声？“Mark！”王嘉尔努力喊出一声，像雨林中的一片树叶、像大海里的一朵浪花。段宜恩却骤然停了脚步。
  回头，四目相对，每只眼睛都在灯光下闪光。
  王嘉尔勾起唇角，段宜恩也弯了眉眼。
  他们向彼此狂奔而去！
  王嘉尔讲得很快：“我把我的机票和酒店都退了，跟你一起回去。”段宜恩讲得更快：“我买了两张机票――明天早上，从夏威夷到北京。”王嘉尔一愣摇摇头说：“不要逃避。”段宜恩听了王嘉尔的话，笑了，说：“他们不会马上就接受的。以我爸的性格，你现在过去只有被打的份。”段宜恩顿了顿，“所以，要不要跟我走呢？”
  
  
  
  
  段宜恩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海上的日出。王嘉尔在他身后边套衣服边说：“这是我们一起看的第二个日出了。”语气有些得意的意味。段宜恩耸耸肩，转头说：“日出就意味着我们该走了。你收拾好了吗？”他的侧脸在晨曦中美得令人窒息。“如果你是恒星，我想做你唯一的行星。”王嘉尔突然没头没脑的说。
  “跟我走吧！”王嘉尔向段宜恩伸出手，掌心朝上，每根手指都透露着渴盼。
  “明明是我买的票……”段宜恩小声吐槽，但还是将手搭了上去。暖暖的，有力的握住了，握紧了。
  就不要再松开了！
  
  
  『我回北京了。』段宜恩在手机关机前发了一条短信给家人，然后屏幕就陷入了一片漆黑。段宜恩手一松，手机砸进衣服里，他转头靠上椅背，望向身边的王嘉尔。
  “你准备好拥有一个男朋友了吗？”
  王嘉尔举起左手，中指上套着段宜恩给的戒指，笑着说：“从那个时刻开始，就已经准备好了。”
  光从飞机舷窗照进来，两个剪影互相靠近，触碰，相叠。

  白色的沙滩、蓝绿色的海被抛在身后，两个旅人拥有了彼此就已足够。